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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声 编辑
《春之声》是中国当代作家王蒙创作的短篇小说,首次发表于《人民文学》1980年第五期。
小说描写了工程物理学家岳之峰回家探亲途中挤在闷罐子车厢里的种种见闻、感受以及由此引发的各种联想。作家设置了特定的环境,以巧妙的艺术构思,通过人物的尽情联想,闪电式的变化,展现出一幅十分广阔的生活图景,讴歌了中国经过拨乱反正之后社会生活中所出现了令人振奋的历史性转机。
从德国访学归来的热物理学家岳之峰回家过年探亲,搭乘的是一辆闷罐子车。出国访问的现代化生活体验与故乡落后生活的巨大反差在他的脑海中激起了思绪万千的波澜。随着列车启动的声音和月光投射到车厢,岳之峰开始了一路的联想。他想到了童年,想到了故乡与年迈的双亲;列车运行的声音使他想到冰雹、打铁、歌曲、风铃与美国的抽象派音乐等;车厢里的旱烟味和汗味让岳子峰产生了各种气味的联想,南瓜的香味、火车站前各种小吃的味道;而闷罐子车的拥挤使岳子峰想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群与生活场景:人流如织的王府井、街上几乎看不到人的汉堡、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的火车站,甚至想到了解放前去南京请愿的学生队伍。车厢里人们议论的自由市场、百货公司、香港电子石英表、豫剧片《卷席筒》、三接头皮鞋、包产到组、差额选举等等都让岳子峰浮想联翩。
1980年春节,王蒙从西安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闷罐子车到三原看望读军校的儿子。在这段旅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感令他决定创作《春之声》。为了最大限度利用这个素材,尽可能地挖出事件的意义,使在有限的时空里的事能让人感到更广阔、更长远、更纷繁的生活,而且要在某种程度上再现生活中的矛盾和本质,一方面,王蒙改动了小说主人公和录音机主人的身份及其他一些情况,比如王蒙在火车上遇到的用录音机学外语的是一位男性,创作小说时改成了抱小孩的妇女,以强调人们为实现“四化”而抢时间学习的干劲;另一方面,王蒙从国外现代派包括意识流小说中获得启发,通过主人公的联想把笔触伸向过去和现在、外国和中国、城市和乡村。
岳之峰
学有专长的工程物理学家。他出身“地主”家庭,1956年回过一次家乡,住了四天,却检讨了二十二年。虽然饱经沧桑,他却仍满怀希望地投入祖国的“四化”建设中。在出国考察三个月后,他刚一回国就接到父亲的信,于是决定回一趟阔别二十多年的家乡。由于春节期间客运紧张,只能改坐闷罐子车。在闷罐子车上,四周的声音、气味让他浮想联翩。
学习德语的妇女
岳之峰在闷罐子上偶然遇到的带小孩的妇女。她有着一张经历过风霜的,却仍然是年轻而又清秀的脸,笑容既谦逊又高贵。在拥挤不堪的火车上,她见缝插针,跟着三洋牌收录机用心地学着德语。
主题思想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在政治上正处在拨乱反正的关键时期,改革开放的方略开始启动,现代化的呼声渐渐转入具体的实践,但整体上说,还相当贫穷、落后、封闭。那时的社会充满了一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光明感,从重压下走出来的轻松感,从绝望中走出来的期望感以及无所适从的焦虑感与迫切感。从《春之声》中可以明显地看到许多二元对立的联想内容:现代与传统、文明与愚昧、先进与落后、东方与西方、城市与乡村、富裕与贫穷。在作品中,黄土地、京剧锣鼓、打铁、三叉戟、奔驰车、土特产、基辛格等等都是一些具有象征意味的符号,全篇几乎都处在这种二元对立的复杂情绪之中,这种复杂的情绪用小说中的叙述就是一种巨大的不和谐、矛盾与落差。这样的感觉与心情意绪可以说是当时社会的典型精神状态,也是文学表达的重要的与流行的主题。
不过,小说的主旋律是趋于明朗的,底色还是乐观的。它以自然界的“春天”象征了朝气蓬勃的社会生机,改革开放给国家、人民生活带来的转机。小说中对于闷罐子车中的拥挤、压抑氛围的描写也常常被一连串美好的感觉所冲谈——对于过年的期待,对于主人公咬甜香柿饼,闻绿豆香的美好体验的点染,对于车厢里“没有人叫苦”的强调,对于外国欢乐场面的轻松回忆和对于象征着先进生活方式的三洋牌录音机的聚焦以及最后对“火车头是崭新的”刻意描写,都相当自然而流畅地为全篇营造了明快的气氛。火车的车厢虽然破烂寒伧,但拉着它奔驰的却是崭新的、清洁的、轻便的内燃机火车头;闷罐子车内部落后、陈旧、令人不适,但里面却有先进精巧的进口录音机在播放音乐。这种对比的象征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既有着沉重的负担,又有光明的前景。
艺术特点
小说采用了“意识流”的表现手法。主人公的联想并非传统小说主人公简单而有序的“一对一”式联想,而是跳跃多变、天马行空式的自由联想,是头脑中不规则的意识流动。但与西方现代派作品中主人公那种不着边际、难以捉摸的意识流动有所不同,岳之峰的自由联想有迹可寻,因现实情景的触发而产生。而且,他的自由联想还包含着今昔对比和中国与外国的对比,具有强烈的历史感与时代感。
由于全文没有贯穿全篇的故事情节,是以主人公的自由联想来组织材料,所以形成了一种“放射性”结构。它打破了传统小说的正常时空秩序,充分发挥了联想的自由,让主人公的思绪闪电般地飞向过去和现在、中国和外国、城市和乡村,做多线条辐射,但线条多而不乱,所有射线都有一个共同的端点,那就是主人公的心灵。这种结构方法,不仅体现了“转机”时代人们特有的心理状态,而且做到了以精炼的笔墨表现丰富的内涵,在有限的篇幅里增大了生活的容量。
语言特色
小说的语言富有音乐性和诗意。小说的开头就明确了流畅、悠远以及欢乐的调子,岳之峰的浪漫想象在各类律动感超强的短语中体现出来。在描写车辆运行时,作者采用了渐快的节奏,由弱变强的声响描写,让读者通过岳之峰的心理状态宣泄情绪。在此种描叙中,作者不但描绘了说话节奏、声音回响、声音与印象的联系,并且描绘了因声音而产生的美妙的想象。作者还使用了音乐专业术语,把节拍引进描述中;使用了大批的排比句或意念排比句,使文字具有音乐性律动,使内容的想象空间变得充裕。
此外,小说的语言幽默活泼,汪洋恣肆,妙语连珠。例如:主人公的感慨:“检讨了二十二年!”一下子跳到“而伟人的一句话,也够人们学习贯彻一百年”这样有点辛酸又不无调侃的奇特联想;“旱烟叶发出的辣味,像是在给气管和肺作针灸”的俏皮比喻;还有“哞——哞——咣气咣气……喀郎喀郎……”这样相声味十足的“口技”,涉笔成趣,五味杂陈,也给全篇的“诗化”风格增添了风趣的佐料。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何西来:这个作品充分发挥了联想的急速跳动、急速度变幻的长处,不仅节奏快,而且画面的变动也斑驳陆离,五光十色,从而在有限的篇幅里大大增加了生活的容量。但是也因为许多现象的过于繁复的堆砌,影响了总体的明快 。
中国写作学会原副会长周姬昌:作品不长,却有情景交融、相得益彰之妙处。全文写景很多,但又能处处出情 。
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当代文学研究室研究员曾镇南:作家细致地捕捉着岳之峰情绪的变化,把对现实清醒而又积极的看法,极有层次地展示出来。……作家摸到了祖国脉搏的跳动,也摸到了人民的心的跳动 。